晴_Sparks

可能回忆掉进了大海

【角徵】等一缕长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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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不深究,人设不深究


□欢迎评论、私信点梗,欢迎提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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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暮色微落,霞光万道。



徵宫本就冷清,此刻西风残照,更显萧瑟凋敝。宫尚角靠坐在床前,攥着宫远徵冰凉的手反复摩挲。



他还是未能苏醒。宫尚角垂下目光轻叹,掌心仍紧握眼前人精瘦的腕骨,望着那张在他跟前总带着笑、而如今毫无血色的脸,心底一阵一阵的寂寥袭来。自远徵受伤后,他便日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徵宫,只怕弟弟醒来发觉身旁无人照料,又兀自落寞感伤。



毕竟,他终归还只是个小孩儿。



宫尚角如是想。



那日上元节夜,他邀请上官浅共食晚膳,明着相敬如宾,暗着见矛针锋,一心只顾试探对方的来意和所求,连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远徵弟弟未在身边也无所察觉。那碗粥已递到眼前,可他心无二顾,竟是忽视了穿梭在风声里聆然入耳的铃铛细响。暗箭刺破瓷碗的那一瞬,碎片同时划破夜晚呼啸的风声,带着一股狠劲直直扎入心口。



宫远徵的一句“哥”还未喊出口,忽地喉间渗热,取而代之的成了滚烫喷涌的鲜血。



他顺着风声倒下的那一刻,宫尚角只觉眼眶似乎被溅了血,模糊一片。





01.


“角公子,”在宫尚角身旁陪同许久的金复踌躇许久还是决定轻声说道,“后山月长老前日已经给徵公子诊脉看伤,留下了该抓药的处方,并嘱托要给徵公子留一些静养的时间,最好勿要打扰...”



话语未完,宫尚角出声打断,“我自是不会打扰远徵,你若是觉得困乏了,就退下吧。”说罢,便接着手中的动作,细致地为宫远徵心口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处上药。



金复缓缓放下报告时作揖礼的手,第一次反驳宫尚角的话。



“角公子,我并非此意。自徵公子受伤后,您不眠不休整日守在榻前,事无巨细为徵公子做每一件事。可除非是神仙,否则人人都会累的。”



见宫尚角无应答,他又开口道,“徵公子醒来后若是知道角公子为了自己日日憔悴值守,一定也会感到心疼自责。”



宫尚角动作一顿,低垂的眼眸和紧蹙的眉无一不在无声叹息,他掩了掩宫远徵的被角,把已经上完的药轻轻放在桌前。



已经入夜了。月色皎白,一束光从窗前映入,正洒在宫尚角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长。



“远徵还没有醒来,我如何能走。”



喉咙干涩,他的声音低哑,“是我伤了他。”



他认定了远徵一定是在恨他,恨他不看来人便出手把自己打伤,恨他连上元灯节这样重要的日子都忘记要与自己一同过。若远徵不是这样恨他,那为何还不愿醒,为何还不愿醒来听他亲口说一句对不起。



那日月长老来过后,特意嘱咐他不要搅扰远徵的休养,免得让他在病中乱了心神。所以,他一日里都不与还不愿醒的远徵多说几句话,更多的是眼眶红润,望着他出神。



这几日来他想起了许多,想起徵宫门前被扔下的一盏做工粗糙却技艺繁杂的龙灯,想起远徵每每犯了家规被罚时不服气的嘟囔着的嘴,想起自己出完外务回宫门时,族门一开便招手笑着唤他哥的小人儿。



而至最后,他总会想起远徵倒在血泊里单薄的身影,想起看清来人那一刻的手脚冰凉、血液倒流,想起心尖一阵让人呼吸不畅的刺痛,随后又想,那比起远徵的痛来说不及分毫。



自己这般伤他,若远徵以后不肯原谅自己了,也好。



只要能平安醒来就好。





02.


宫远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直是漫长的夜,没有白日与傍晚,也没有人,除了自己。他总是坐在屋顶的瓦片上望着满月,身旁只有一盏破破的龙灯,他想不起那是从哪来的。



那盏龙灯的身是由锋利的竹条编制,看得出手法笨拙而专注,只是技艺不精,并不特别还原。而龙头相比起来倒是精致许多,龙角傲然挺立,目、鼻、口等五官都绘的栩栩如生,仿佛在光芒照耀过来的一刹那它便可以被赋予鲜活的生命,腾空而起。



移开眼,他发现自己指腹上的两道血痕,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结痂,仍有着微微的痛感。宫远徵并不知道这伤从何而来,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终日坐在这房梁之上。



似乎是灵魂被抽离出身体、兀自游荡的感觉。



他心里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又好像曾拥有过什么。



而有时,他也会听到耳边传来很轻很轻的唤声,环顾四周后却没发现异常,只觉得那声音陌生又熟悉。



“远徵......”



“远徵,哥哥错了......”



“远徵,醒来看看哥哥,可好......”



那声音不停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和克制着哽咽。宫远徵不明所以,徵宫世代泡在毒罐里,体质有异,子嗣本就难以延续,到他这代更是孤身一人,从未知晓还有什么哥哥。



但那人的唤声带着些许恳求与迫切,他无法当做耳旁风。于是他跳下房梁走出徵宫,却见宫门内的下人都不知去了哪,四周静悄悄的,连踩到一片叶子都能听见清脆的声响。宫远徵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的暗器囊,猛地发现袋里少了一支毒箭。



是何时用掉的?还是在哪丢了?他无法回想起关于此前的任何一切,脑内一阵麻痹的疼痛。



忽然,一些记忆仿佛尖锐的碎片一齐冲撞进他的脑海把他刺得生疼,还未缓过来又觉心口钝痛,随后像被人扼紧了喉咙一般呼吸困难,再接着,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03.


宫远徵的睫毛轻颤。



这微小的动作被宫尚角敏锐地捕捉,他只一秒便收回烦乱的思绪,朝在床上躺了许多天的宫远徵唤了一声。



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承尘。宫远徵理了理思绪,侧头便望到宫尚角焦急的神情,他好像很少见他这样有些失态的一面。



“......哥?”



刚叫一声,宫远徵把自己都吓到了。他声线沙哑,显然是几天没有开口了。他艰难咽了口唾沫,随后接过宫尚角递来的温水,“我睡了多久?”



“十日。”



宫尚角看见远徵已经转醒,一颗沉重的悬着的心赫然坠地,仿佛劫后余生的是自己。



“远徵,可还有哪里很不舒服?”



宫远徵怔了怔,抬手朝心口指了一下。宫尚角顺着看去,眼底是望不尽的自责。



“都是哥哥的错。”



“不怪哥。”宫远徵很快抢着应他,“是我鲁莽,竟然忘记了哥哥日日服用百草萃,无毒可侵。”



他低着头,更像是怪罪起了自己。



宫尚角心中泛酸,远徵总是这样。在他心里,仿佛宫尚角这三个字就是至高无上的完美存在,他不会犯任何错,他的言语行为,永远是对的。



宫尚角无法自诩为神,只是自顾自又重复了句,“都是哥哥的错。”



夜深寒风起,染得宫尚角声音都带了要哭的腔势。



“远徵,”宫尚角深吸一口气,“哥哥从未对他人有过不同的心意,”被叫到名字的人忽然感到有些紧张,没来由地。“包括,上官浅。”



宫远徵抬眼对上哥哥的视线,心跳和呼吸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他好像听懂了哥哥在说什么,又好像还并不太懂。



宫尚角从不是那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永远把要说的话在出口之前反复斟酌,话语礼貌得体。



所以,哥哥为何说这些?



从未对他人有过不同的心意,包括上官浅。



那不包括我吗?宫远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羞愧地认为对情同手足的哥哥抱有非分之想是一件十分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是随意搪塞一句“知道了”,便又躺下身去。



刚躺好,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那碗粥里......”



“粥里无毒。”



宫尚角听出他的意思,答道。



躺着的人没再应声。



他抬手轻轻拍着远徵单薄的脊背,哼起小时候哄他睡的歌谣。



在迷迷糊糊快要入梦前,他好像听到他说,“远徵,你可是真的懂得哥哥的意思?”





04.


宫远徵昏迷醒来的消息传满宫门,宫子羽和宫紫商前后脚来看望,倒是让平日里萧条寂静的徵宫有了几分人情味。经此一事后,宫远徵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和宫子羽针锋相对,颇有些友善和大度。到底来说,宫子羽他们也是在自己养伤期间多次探访,真心实意的关心,他能感受。



反而是宫尚角,自那日说了那些话后,便一直不见踪影。宫远徵也没心思去寻他了,一是守了自己多日,搁置了许多要务,二是自己还没有明白他说的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日趁宫紫商拉着金繁又来徵宫探访,他忍不住犹犹豫豫地问。



“姐姐,如果一个人认真地告诉你,‘他对别人从未有过不同的心意’,那他是什么意思?”



宫紫商手里拿着黑不拉几的桃花酥,正要往嘴里放就听到这番话,她停下动作一脸窥探地打量着宫远徵,引得被打量的人有些气恼。



“不告诉我就算了!”说罢,又气狠狠地瞪了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金繁。



“告诉姐姐,是谁对你说的这句话?”



宫紫商的脸上挂上八卦的表情问道,金繁见状挑了下眉,“除了宫尚角,还能有谁?”



宫远徵一听,马上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眼看着就要炸毛,宫紫商见好就收,“好了远徵弟弟,我告诉你,那句话就是——”



她一边说一边朝宫远徵的方向凑近,宫远徵以为她要说什么秘密,也缓缓凑上前去,随即就看见一副神秘样子的宫紫商被金繁一把拉走踏出房门。



“诶远徵弟弟,是喜欢你、他喜欢你的意思!”



简单的“喜欢你”三个字如闷雨响雷一般在宫远徵心底炸开,她是说,哥哥喜欢他?



不,不会的。宫远徵摇了摇头。若是哥哥当真喜欢自己,又为何会选择上官浅做新娘?



可下一秒,他又觉得,或许是有可能的。哥哥说了,对别人没有心思,包括上官浅。



那哥哥又为何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说这些话?若是哥哥真的喜欢他,那是幡然醒悟后知后觉,还是早已明了心意而埋于心底?



带着游于心底的一个又一个疑问和在心里冒嫩芽尖儿的喜悦,他下定决心匆匆跑去角宫,一路畅通无阻。



跑到宫尚角的房门口,他揉了揉因为动作大而有些撕扯到的疼痛的伤口,小声把气喘匀。



宫尚角早已听到匆忙的脚步,那步声在他身后跟了十几年,他只一瞬便听出来是谁。



房中间的墨池泛起接连不断荡漾的涟漪。



但其实那日并没有起风。



屋外的小孩儿开始唤哥哥,宫尚角一打开门便迎上他亮晶晶的双眸,还未开口就被一句话堵了。



“哥,你那日说,从未对别人有过不同的心意,”他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也包括我吗?”



宫尚角眉梢带笑,许久未答,只盯着宫远徵期待的目光,惹得他感觉像被眼神灼烧着。



宫尚角好像故意要逗弄他似的,没有动作,也不接话。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久到宫远徵都觉得他其实会错意了,实际上哥哥根本没有那样的心思。



他目光黯淡下来,有些失落地垂头,刚想往后退一步落荒而逃,就猝不及防听见一声——



“不。”



不?宫远徵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又听见宫尚角说。




“让哥哥有不同心思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远徵。”



这胜过世间一切肉麻浪漫的情话。



他也无心再问别的问题,而是嗅到周遭都弥漫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月桂香。



宫远徵跟着哥哥走进房间,路过墨池时又掀起一阵涟漪。



低头一望,他看见那个小小的、有些破破的龙灯,正规规整整地摆在书桌的一侧。



他望得出神,手指腹已经愈合结疤的伤痕好像又隐隐传来微小的刺痛。



“哥哥等了好久。”



身旁的宫尚角忽然这样说。宫远徵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等什么?”



只见眼前人看向墨池泛起的潋滟。



“等一缕长风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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